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烈焰第144节(2 / 2)


  扶贫干部轻声说不要担心,刚收到预报,强降雨在半个小时之内就会缓解。雨停了情况会好转一些的。县里和上级的应急预案都做得很完备,马上救援就会进来的。

  晨来心想半个小时……半个小时的强降雨会造成什么样程度的破坏,真的很难估计。

  她看着大雨急落,心里的焦急不住地累积。

  此时居民基本上都已经转移完毕,校园里停了很多车子,密密麻麻的,但并不见几个人影,大家都在廊下、室内避雨了,几乎每间教室里都在喊名字、“到”……孩子们不知危险,还在跑来跑去尖叫打闹,偶尔有大人的呼喝充斥其中。

  她顺着走廊走远一些,正要往校门外去,看到杜再萌开着越野车出现在校门口。她略松口气,见车子没法往里开了,就停在大门内,赶忙过去,帮忙把车上的老人扶下来,送到走廊上避雨。

  金老师和镇干部核对了下人员名单,说除了两户联系不上,目前基本上人员都转移过来了。

  “路上看到蕤蕤了吗?”晨来问。

  杜再萌愣了下,“他还没来吗?我们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们。蕤蕤让爷爷先过桥,说那边有个老太太和她儿子电动车坏了,他去帮忙了……”

  晨来只觉得头皮一麻,还没等她出声,就听见轰隆隆的响声,在暴雨中是如此响亮和令人恐惧。

  她脚步一顿,往外面跑去。

  “蒲晨来!”杜再萌急忙跟上去。

  雨下得极大,两人冲进雨瀑,身后跟着金老师和几个干部,一行人跑到校门口,往外一看,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——对面山体像被用刀切的豆腐似的大块大块地往下掉,最先掉下来的那块整个推移到桥口,很块大量碎石和接踵而至的泥沙就将不堪重负的桥体压垮,河水冲击下来,形成的巨大力量,把垮塌的桥体和泥沙向前退去……

  “遇蕤蕤!”晨来向河边冲去。

  杜再萌一把拉住了她,“蒲晨来!”

  “遇蕤蕤!”晨来大声喊。

  暴雨和垮塌的山石发出的巨响把她的声音吞没了……金老师和大家一起喊着“不能再往前了”、“大家撤到安全地带”、“蒲医生后退、快后退”……杜再萌几乎是特别粗暴地将晨来的手臂扯住,拖着她往回学校里退。

  晨来知道这时候不能让更多人陷入险境,但那被吞噬的石桥、瞬间消失的房屋和塌了半边的山,实在是让她完全无法平静,更何况,还有遇蕤蕤……

  “遇蕤蕤!你他妈的在哪!”

  她站在雨里,大声吼着。

  “我的妈呀,蒲晨来,你用不用这样?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。

  晨来仰起头来,看着伏在栏杆上的遇蕤蕤。

  * 作者最后修订时间:2021-06-25

  第十章 我拥有的那条平行线 (十四)

  尼卡2021-06-25

  大雨直落到脸上来,砸得人脸疼。

  杜再萌把晨来拉到走廊上,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接过旁边的人递来的毛巾,先给了晨来。

  晨来推了一下,让他先用,一言不发地直接冲上楼梯,奔了二楼去了。遇蕤蕤站在那里,看着她跑到自己面前,还没等开口,晨来揪住他的 t 恤把他摁在栏杆上,狠狠地捶了几下。

  “喂喂喂喂……”遇蕤蕤趴在栏杆上,不住声地叫起来。“疼……疼死了……肋骨要断了!”

  晨来收住手,站在那里,一头一脸的汗。

  遇蕤蕤揉着后背,看她这神情,愣了下。

  “怎么不早点儿报平安?这会儿缺一个人,大家都担心死了,你知不知道?”晨来说。满头满脸的雨水汗水顺着下巴流下来。她将雨衣一脱,里面的衣服也早就湿透了,实在是太难受。可是身上的难受远不及心里的。

  “对不起,我没来得及……”遇蕤蕤过来,低下身,看了晨来。他指了指身后的教室,“刚才在路上帮那大妈忙,把电动车硬是扛过来的。下面没地方了,我又帮着他们安置到二楼。大妈儿子还摔了一跤,我刚要下去找你们要急救包……”

  晨来不出声。她这会儿头疼欲裂。

  她把雨衣往旁边一扔,说:“你等着。”转身下了楼梯。杜再萌正在楼梯口拿了叠不知道哪儿来的报纸扇风,看见她下来问要什么,让她在这等等,回身去找心扉拿了急救包来。

  “在这休息一下吧,我上去帮忙。”杜再萌说着把那叠报纸和一瓶水给了晨来。晨来点了下头,说声谢谢。杜再萌拿急救包拍了下她肩膀,笑笑,说:“小事。”

  他跑上楼去了,晨来拿着报纸在楼梯上坐下来。头疼没有缓解,还好随身的药盒里有止疼药,她拧开瓶子灌了大半瓶水下去。

  雨势小了些,四周人声也低了些,已经深夜,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。晨来活动了下腿脚,看着镇干部拿了手电筒在走廊上走来走去,想是不险境不过去,人是无法放松警惕的。

  她这会儿才觉得手有点发抖,轻轻攥了攥,恢复了正常。

  听见脚步声,她没回头,过了一会儿,杜再萌先下来,随后,是遇蕤蕤。

  两人擦着脸上的汗,看了晨来,问她想不想喝一杯。

  “劫后余生,好像该庆祝一下。”杜再萌说。

  晨来知道他开玩笑,于是笑了笑。

  “我去歇会儿。”杜再萌拍了遇蕤蕤一下,走开了。

  蕤蕤看看晨来,过来坐在她身边。他手边一瓶矿泉水,拿起来拧了半天没拧开,晨来斜他一眼,拿过来拧了两下,瓶盖开了,递回去。

  “还生气啊?”蕤蕤喝了口水,问。他声音很松弛。“杜 sir 说你刚才在外面喊我的时候,那样子可吓人了。”

  晨来抬了抬脚尖。

  “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。对不起。”蕤蕤说。

  晨来低了下头,说:“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做那种噩梦了,但最开始那几年,老做噩梦——每一次都是来不及救他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。我也会做这样的梦。”遇蕤蕤慢慢地喝着水。说话间呼出来的气体钻进瓶口,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。“但我跟你不一样,开始的时候不那么严重,反而是这两年,频繁梦见他。”

  晨来侧了下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