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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你怀疑我(2 / 2)

霍青鱼看了一眼,才伸手接过去,轻抿了一口,目光却瞟向玄机。

夜色下,她一身劲装带着飒然,饮酒时唇边有一抹痕迹顺着唇角流了下去,从颈部划过,落入衣襟内。衣襟下,隐约似有一道浅痕,看不真切。

霍青鱼好奇之下,问:“你脖子下是不是有伤?”

那是玄机划开自己心口看的起始位置,玄机被这么一问,伸手捂了下领口,放下了酒,“没伤。”

玄机先前腰间的伤就已经没有痕迹了,但心口这里还稍微有浅痕,看样子,她这一层仿生人皮破开再融合,也是需要一点时间。

霍青鱼没多在意,低头抿了口酒,又叹了一口气。心绪平复下来之后,回想今日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似的,始终觉得心里空空的。

甚至,就连要去悲伤都觉得格格不入。

“你有没有怀疑过眼前这个世界?”忽然,霍青鱼开口了,侧首朝玄机问了这么一句。

玄机还保持着喝酒的姿势,霍青鱼这句话让她动作一顿,而后道:“有什么好怀疑的?”

“我们都是人啊!平日里和平相处,大家那么熟悉,忽然某天就发现……他们是邪!”霍青鱼盯着玄机看,仿佛有一种洞穿力,想要将人看穿似的。

玄机没有说话,她心里也忽然陷入了迷茫之中,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她自己,也是邪,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怀疑这个世界呢?

“诛邪司忽然齐聚不荒山,最近又出了这么多事,我不得不去怀疑。”在说这话的时候,霍青鱼看到前面村口,篝火辉映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是夫子。

火光照映着村道屋子,那个苍髯皓首的老者秉着以往那副不言苟笑,愤世嫉俗的清高在那群起哄的土匪中间走来,可以看得出夫子的不屑之色。

霍青鱼不禁身形一肃。

玄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看到那学堂的夫子指着曹猛他们训斥的时候,面红耳赤的,倒也好笑,“这小老头,倒是个有趣的。”

“在祭祀台下的时候,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小孩是邪了?”在玄机话音落下的时候,霍青鱼忽然问出了自己今日一直深埋在心的疑惑。

当时和诛邪司叶轻驰纠缠,霍青鱼来不及多想。

现在回想玄机当时的反应,更像是早就知道了的样子。

玄机侧首过去,迎上霍青鱼的目光,眉心一拧。

他是在怀疑吗?

“祭祀台下有猫腻,那是一种磁场,我发现那个小孩被吸在那里。”玄机如实说。

霍青鱼也跟着眉心一拧,脱落而出,“我第一次发现你的时候,你也是被吸在那里吗?”

玄机冷了下来,“你怀疑我?”

两相对峙,目光所及时,玄机第一次看清楚了这个少年的面容,看似漫散不已,但此刻紧蹙的双眉间却如锋如剑。

然而,气氛在忽然紧绷起来了之后,霍青鱼又“哈”的一声笑了出来,仿佛刚才那一刻的严肃只是错觉。他将双手垫在脑后,干脆将整个人躺在屋顶上,仰望着头顶这片星空。

不荒山荒凉浑浊,可却独独有一片澄明的天,璀璨星子,格外轻灵。

“诛邪司的人都不怀疑你,我怀疑你作甚!”霍青鱼笑着说,那个狂妄中带着一丝雅痞的男子又回来了。

玄机看着他,不发一言,脸色却依旧紧肃。

不知怎么的,霍青鱼刚才的模样让她又想起之前回忆中的画面,她和这个男子以往究竟有过什么样的纠葛,不得而知。

可,为何她的脑海中会对霍青鱼有这样深刻的记忆。

看着霍青鱼,玄机表面不动声色,可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,如果……霍青鱼也是和自己一样,只是自己不得而知呢?

有了这想法,玄机骤然惊惶。

霍青鱼发现了,“怎么了?”

玄机别开头,“没什么,我也在怀疑世界。”

霍青鱼被她给逗笑了,一个翻身来滚到屋檐边上,往下落的时候顺势将手抓在边沿上,一纵一跳,轻松落地。

正当他落地的时候,夫子被那些土匪拥着挤着怼了过来,夫子还在骂骂咧咧中。

玄机在这边,土匪们不敢造次太过,夫子正好对上了从屋檐上下来的霍青鱼,“霍青鱼,你娘呢?”

霍青鱼见到夫子时,不禁愣了一下,撇开今日的种种,霍青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,他看了看周围,“我回来到现在也未曾见她,约莫出去了,夫子有事?”

“我想找你娘谈谈学堂修缮的事,有一处漏风的地方,风沙灌进来,孩子学不好。”夫子说着,兀自摇摇头,越过霍青鱼身边,“我到粮仓找找,兴许在那。”

夫子一生,都在学堂里。

霍青鱼看着这老朽,心里倒是有一瞬间也浮现出了敬畏的姿态来,只是,在霍青鱼转头伸出手想唤住夫子的时候,却怔住了。

只见,夫子朝着房屋与房屋中间的街道走去。

街道被两边墙的倒影所遮,依依稀稀的漆黑中映出夫子走路的时候,忽然,脖子上的头一歪,倒在了一边肩膀上。但又同时很快的,夫子的头一左一右,生涩又僵硬地掰了回来,左右一摆,又回复了正常的走路姿态。

慢慢地,夫子的身影隐入了两边墙面遮住的黑暗中。

霍青鱼站在那里,刚才那一刹那悄然划过心头的敬畏与心软在这一刻竖起了铠甲,霍青鱼忽然发现,叶轻驰说得未必是错。

这是人世间,便应该是黑白分明的世界,而不是让我们的边潜伏着,到处是披着人皮的邪,我们不足惜,可亲人呢?

只要是邪,就该揪出来!

霍青鱼原本还摇摆不动的心,在这一刻忽然坚定了起来。

这时,玄机也从屋顶上跳了下来,看霍青鱼站在那里不动,心下狐疑,“霍青鱼?”

霍青鱼回过神来,目之所及时是玄机,笑了一笑,“无事,就是忽然感慨,夫子老了。”

生老病死人之常情,玄机并没有觉察到霍青鱼的异样。

“其实,在祭祀台下,我倒是发现了其他的东西。”霍青鱼沉默了一会之后,抬起头来对玄机说:“就在发现你的那个地方。我想,兴许和你要找的宣姬有关。”

这句话就像是个炸弹,直接让玄机屏息,“你怎么不早说?”

“当时诛邪司的人纠缠着,而且,我当时也没看真切。”霍青鱼想了想措辞,而后挺直了身躯道:“我想找时间的话,重新返回那里看看。”

“何须找时间,现在就启程。”

玄机找宣姬心急,更何况她还有另外的打算,于是拉着霍青鱼就往村外去。

白花花见玄机拉着霍青鱼离去,怀里还抱着一堆刚烤好的红薯,“机姐,这吃了应该不闹肚子。”

玄机径自往前走去,与霍青鱼隐入沉默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