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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逢(2 / 2)


  然而盘桓心底的话,直到最后也没能问出口。

  晚餐后,林星源便唤她去收拾将带走的私人物品。

  林瑰夏的东西少的可怜,收拾了几本书和衣服,就再寻不出其他了。

  将离开跃渊号时,忽生出不舍。她在此生活了两年,无形中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。此刻萦绕心头的,不止是恋恋不舍,还有对未来的迷茫。

  同林星源回银星后,自己又能去哪呢?同龄的孩子正是肆意向父母撒娇,无忧无虑取闹的年龄,她和他们格格不入,倘若真如听说的那样,林星源把她一个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昶境,她又能怎么办。

  她辗转难眠,不知何时才睡着,又不知怎么着,一脚踩空失重地醒来,发觉自己正身处废弃的金属器械堆积的下层库房,脚下是堆出的小山包,身上穿着不伦不类的睡裙。

  林瑰夏有些欲哭无泪,怕什么来什么,她的梦游症许久不曾发作,却不想就在将离开的这天再度造访了她。

  还是同一个库房,脸上还残留着潮湿的触感,仿佛刚刚哭过。

  她抹抹脸,踉跄地爬下来,才走出没几步,借着昏暗的墙灯,照出不远处模糊的瘦高人影,她惊得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。

  “醒了?”少年的声音淡淡,在夜色里低沉得似捕食者。

  他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,又究竟看到了什么?

  一颗心急遽下沉,林瑰夏没来由地感到恐慌,她一把拉住林星源的衣角,怯怯地喊,“哥哥。”

  怕挨责罚,见他仍不言语,她索性心虚地抱住他的腰,“我不想离开你,别把我送出去。”

  少年的身高窜的飞快,她却没怎么长高,这样环抱着他,只比他的腰高一点,像个软绵绵又没什么重量的小型挂件。

  林星源愣了一下,“谁说要把你送走了?”

  “他们都在说,你要把我嫁给那位皇帝,他比我大了足足九岁,我根本都没见过他。”林瑰夏委屈地掰着手指数落。

  “你还多大?现在就想嫁人,未免也太早了些,况且你以为那位就不挑不捡,能轻易看上你?”

  林星源嗤笑,言辞虽刻薄,语气却调侃。

  “我也不想去那个什么银岚女校。”小孩子总是得寸进尺的,见林星源没有动怒,林瑰夏把头埋在他身上,闷闷说着。

  银白中透着蓝的发丝自一点幽光下分外明晰,林星源平日里刻意不去注意这与林歇如出一辙的发色,在他还很年幼的时候,曾为了同父亲生得更像去染了头发,把好端端的黑发染得枯白干涩,似一把杂草。

  那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蠢的一件事,林歇没嘲笑或者责罚他,他却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墙角钻进去。

  他千方百计而不得的东西,眼前的孩子却一无所知的拥有。对此不甘吗?愤怒吗?

  手无意识摸了摸那团银发,若是从前的林星源,会忍不住拔几根下来,再欣赏对方吃痛的低呼,可少年心底无端地索然无味起来,眼前的小屁孩根本什么都不懂,置气还有什么意义呢。

  “银岚女子高校,是所贵族娇小姐镀金的学校,里面全是些草包,花瓶,矫揉造作的大小姐,她们一无所长,整日为了些无意义的琐碎小事勾心斗角,人生目标就只有找个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,结婚生子。”

  林星源每说一句,林瑰夏脸色就苍白一分,将她塞进这么一个地方,是不折不扣的折辱。

  察觉扒在身上的力道忽然减轻,林星源面上不动声色,却话锋一转道,“也只有这种地方,你才能融进去而不惹人怀疑。”

  人生缺失的十年,缺乏的常识与人情世故,绝不是仅凭一两年的恶补就能补回来的。

  林瑰夏皱着眉想了一会儿,小声道,“我想跟你一起去那个什么联盟总部。”

  “不行。”这次林星源拒绝的很快,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
  “比起银星,我更适应在飞船上的日子。”林瑰夏往后退了一步,攥着指,急急忙忙地说,“或者就留在这里,我可以帮方熹叔叔的忙。”

  这回林星源没再说话,冷淡中含着讥诮的眼神望她。

  “走吧。”他没说好与不好,只拉着林瑰夏出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