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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曜(2 / 2)

  她靠在墙壁,从死人身上扒下衣服,换下身上被血染得不成样子的一身。当穿上灰黑皮甲,再戴上遮面的皮质面具,她同任何一个黥徒没什么区别。

  有什么东西当啷落地。

  黑色的铁盒看起来平平无奇,不过手掌大小,盒面涂着哑光的漆,其间有极不明显的划痕,她以指摩挲着。

  那是个歪斜扭曲的字——杀,最后一划斜飞出去,几乎抵达铁盒一面的边缘,不知华法沙曾以怎样的心情划下这样的一个字。她垂眼想了一下,用冻得苍白的指掰开铁盒,一排红色药剂码得整整齐齐,一共五支,她取出一支,拧开,犹豫了一下,又从身上摸出枚水蓝色芯片塞进盒子里,把盒子贴着胸口收好,这才将试管里的液体一口吞下。

  身体里似岩浆迸发,想大声嘶吼,却只能像渴水的鱼,无力张开嘴,喷出几口暗红的粘稠血液。冰冷的空气灌进喉咙深处,将身体从灼热的地狱拉回来一点,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。

  指尖无意识抠进雪地,拖长,十指很快血肉模糊,银中透着微蓝的眼虚茫地望着天空,意识陷入半清醒半模糊之间时,幻觉的话语纷乱交织,齐齐响在脑海深处。

  “你只需要知道,你父亲林歇是一个正直的人,这样就够了。”

  “挽华成了彻头彻尾的牺牲品……可为什么唯独是挽华?”

  “像他这样的人,不该蒙尘。”

  “是林歇亲自毁灭了舰队——”

  “你以为林歇是什么大善人?天喋之变根本就是炮制出来的阴谋,打着黥徒的名义铲除异己罢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那些黥徒辜负了他。”

  “你生为黥徒,被包含进这个群体,他们所犯的错也一并加在你身上,这是所谓的原罪。”

  “……那么宋铭有没有告诉过你,他的父母同样死在了天喋之变,他才对黥徒恨之入骨。”

  “走吧,别让我再见到你,再见面,我可不会手下留情。”

  “如果有谁挡你的路,就杀了他吧……没错,就用你的这双手,这样才不枉费来这世上一场……”

  ……谁,这个声音是谁?如此陌生又遥远,沉淀在记忆的最深处。

  “……杀了他吧。”这回声音倒变成她自己的。

  “杀谁?”她将虚焦的眼闭上,自言自语。

  “蒙蔽利用你,威胁控制你,将你弃之如敝屐,还想要灭你口的人。”

  “林星源。”她轻飘飘念出这个名字,脑中仍是空白一片,只握着刀柄的指收得更紧。可是,杀了林星源,真的做得到吗?这个人已然成了她命里的魔星,难以挣脱的梦魇。

  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难承受生猛的药效,心脏不堪负荷,跳动的越来越缓慢,越来越迟滞,随时都会终止跳动。

  “祁曜,曜是日出有曜,曜野蔽泽的曜,给你取这个名字是要你像光辉般生生不息。”响起的声线尖锐失真,却怀着无尽的悲悯,和慈爱。

  “而我的名字,晷,寓意辉光下的影子,因光耀而存,因失去照耀而灭。”

  她打了个激灵,忽明白过来晷话语里的深意。

  如果“祁曜”真的死了,她所认识的那个名叫晷的AI失去依存的锚点,也将不复存在,哪怕化成一滴水落回湖泊,也不再是原来的存在。

  原来,这就是你的意思么。

  手指弯曲了一下,重新握住尖刃匕首的柄,入手冰凉刺骨,很快被炽热的掌心捂热。

  对身体的掌握又一次回来了,飘忽的意识急遽回落,身体却相反的,轻盈得感受不到痛楚。

  祁曜扶着墙晃晃悠悠站起来时,自一侧墙壁的另一侧响起低沉的鸣音,最后一趟大升降梯即将落下。

  拖长的人影,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缓缓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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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叁十章了!悄悄的真名终于出来了

  到这里悄悄才算离开新手阶段,现在的悄悄被摆在一个人生最迷茫的位置,天喋罗生门还只是个开始,她注定要夹在黥徒和原生人类的矛盾之间,因为自己的欲望所求不得来选择一条血腥的道路。

  书名里的“地火”和机甲名字里的“焚炀”,都是她楔子里的那种不惜一切自毁也要拿到手的心态,可惜幻想中的是【永劫】,现实里的却是【流明】

  以下来自伟大的百度百科:

  永劫:指极长的时期。“劫”是梵语劫波的简称,是计算世界成坏相的名词。佛教里“永劫”的指永无穷尽之时

  流明:是描述光通量的物理单位,物理学解释为一烛光在一个立体角上产生的总发射光通量,这里我扭转了下含义,指代烛光明灭之间的一个长度

  啊想象就是如此丰满现实又如此骨感

  悄悄现在还处在无欲无求的时期,为了塑造她前期的性格我花了很多功夫(也废了很多稿)初稿的悄悄是个更讨喜更有血有肉的形象,但我后来改了,太脆弱顺从的也不是她,哎性格很难搞

  现在的她是不是很苍白模糊,又很淡漠?那就对了,因为从人设上说她现在还是一个16岁的小姑娘,人生的前五年一片空白,往后的五六年里又是被晷这个不正常的家伙养大的,属于有常识没什么人性的那种,等遇到阿源被带回来时又为了融入社会不得不演戏,演着演着,哪些是在乎的,哪些是虚假的自己也就模糊了。

  她其实比表现出来的更在乎阿源的,不然她也就不会这么怨恨了,恨与爱是相伴相生的,可以说阿源是第一个开启了她男女认知的,也是她记忆里第一个深入接触的人类。

  阿源对她的好是有目的的,她知道,所以更耻于表达出在意。

  她的成长过程是从无欲到有欲,晷也是一样。

  接下来悄悄会遇到一个开启她人性一面的重要的人,站在人生指引者的位置教会她去信任一个人,去恋爱,去感受悲伤。

  再有晷,我知道把他定义为男主算得上很奇怪,这里男主的定义是“陪伴她人生重大改变,纠葛直至最终”,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我们的男主都会淡定围观悄悄跟别人谈情说爱

  这是最初就设定好的,晷是一个人工智能,他没有爱憎,不舍,嫉妒之类的感情,他的思考方式也和人类截然不同。简单来说,假如悄悄和谁情投意合,他不介意做小……啊不,作为她的影子默默陪伴,直到她老死,或许还能把自己沉浸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无限回放,机械生命的时间维度感知是不一样的。

  他把悄悄视为自己的保护物,再到所有物,占有欲是一点一点被激发的,我不能写一个AI突然一下子就开窍了,追求男欢女爱了,这违背客观事实。

  记住晷的番外和这章都在强调的一点:一旦晷把悄悄视为锚点,就没有“不去看她”的余裕,就像“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去想粉红色大象”很难做到一样,机械之眼是无处不在的,他没法不去看悄悄。

  所谓机械的终极浪漫,大概就是终极stalker吧